离子的我|诗词歌文

只看楼主倒序阅读楼主发表于: 2008-07-18

离子的我

即使把我蒸发结晶N次，再用酒精喷灯不断加热不断在肥硕的烧瓶中蒸馏，在高耸的反应塔里分馏干馏裂化裂解，用充满诱惑气息的乙酸乙酯来萃取，这份记忆也还是不会风化。有时候人的一个决定短暂的像碳酸，可是它的影响却像碳一样经久不息。
见到她之前我想做零度的冰，别人刺激我一下可以偶尔冒个泡，大部分时间内我向往严寒，向往绝对零度。但是我忘了一点，很多反应是要在低温下进行的。这就注定了是个悲剧。
她的眼泪成为了促使我爆发的催化剂，而且是高效的酶。那一个晚上，我仿佛是邂逅了水的金属铯，仿佛是遇到了氟气的氢气，仿佛是接触了引燃物的铝热剂，生活从此开始发生剧烈的氧化还原反应，开始了时而放热时而吸热的化学反应历程。
后悔吗？但是很多反应都不是真正的可逆反应，很难回头，因为我知道有时候回头需要残酷的高温高压，真的无法承受，我会到达爆炸极限。我终究还是个怯弱的人，有时候想反抗，可是就像酸碱中和一样，外表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。——谁又会去在乎内部的反应有多激烈！
我失去了最外层的电子，终于变成了离子。那个电子已经不在我这里，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原子了。电子带走了我所有的能量和激情，可是到头来，它还是没有找到归宿，它再也无法回到我身边。这不是我想要的产物，但这是客观的事实。用再多的笔墨去掩饰、去解释，这也依旧是结果。没有最终的产物，谁也不会去同情曾经付出曾经反应过的你，大家只会记住那成堆的副产物和让人窒息的污染。
我们之间是曾经形成过原电池的。那时我把电子都给了你，尽管有时候你并不珍惜，但是我很知足。那温暖的感觉只有内部的我才能体会到，外面的人只会看到微微的气泡，哪里知道内部的我在剧烈变化呢！尽管电流很弱，尽管时间很短暂，可是也只是反应速率的差别，不是么？
那天握着你的手，看着抽搐的肩膀，心里很不是滋味，就像是硝基苯，苦苦的，涩涩的。你告诉我你不舍得我走，可是亲爱的，只要你这个碳不嫌弃我这个氢，我怎么走得掉呢？相反，只要你愿意，你还可以结合别的氢，但是我呢，随时都有被卤素原子取代的命运！在你身旁，我是快乐的笑气(N₂O)，而你却是经常令我泪流满面的乙酸。有时候我想抓住你，可是才发现你其实是乙烯，无法用排空气法收集。
我们有了第一次约会。你说天空很蓝，像硫酸铜溶液；空气很清新，像雨后臭氧给人的感觉。和你走在一起，烦躁的心就像加了沸石一样变得平静，就像加了安全瓶一般不会产生倒吸。我问“那我们俩是什么关系”，你没有回答，沉默得如甲烷安静的燃烧。那时我天真地认为，我们的故事如同烷烃的取代反应，一个取代完了还有下一个；哪曾想到，其实这根本就是一个加成反应，已经接近终点。
冬天来了，就好像是NH₄Cl和Ba(OH)₂·8H₂O 反应一样骤然间温度下降。你虽然还是原来的分子式，可是悄然间结构已经发生了变化。我们再见面的时候，你已经是另一种同分异构体的形式了。也许这是一种必然，可我还幻想着逆天而行。就像苯和氢气，常态下它们是不会反应的，可是在高温催化的情况下，它们却能结合生成一个环！我对你的爱，就像这个环一样没有终点啊。
然而，在这不平凡的日子里，大事还是发生了。我被你误解忽视了，就像是酯化反应里多余的乙醇和乙酸，被你用碳酸钠无情的清除掉。我觉得很委屈，可是却不能像苯燃烧那样冒出浓烈的黑烟来示威；不能像蛋白质被灼烧散发出烧焦羽毛的气味那样来刺激你；我只能像与乙醇反应的钠，静静的反应，甚至不敢探出液面。
我拼命地想重新吸引你的注意，像乙醇那般一会使铜丝变黑一会又变红；像葡萄糖那样和银氨溶液反应析出灿烂的银；像乙烯通入溴水和酸性高锰酸钾使它们褪色……可是这些把戏却无法再撩动你的心弦，这一刻，你仿佛成了零族元素。
或许这是一种固执，就像百年来妄想制造永动机的人们；或许这也是种执著，就像每年不断合成新元素的科学家们。可是这是我的选择，我可以让加成反应符合“马氏规则”，也可以通过过氧化物让它反之。这条路是我自己走的。

在这特殊的日子里，我会想起很多让我感动的人，感动的事，它们会发生加聚反应，沉淀在我的记忆中，让时间去溶解吧。
希望我们的明天有如焰色反应那般灿烂；希望每个人都能成功，原子利用率为100％！我们会再见的，因为我们之间还有化学键！

张孔胭脂

2008年6月18日

(我在高一上的最后一堂课)

[ 本帖最后由等电子的氯于 2008-7-18 17:16 编辑 ]